十多年前,我有幸考入朱邦贤教授门下,从硕士研究生到青年教师,再到博士研究生,深刻地感受到了朱师学术之严谨、医术之精湛、医德之高尚。朱师的为医之道、为学之道、为人之道,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中医学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其对传承中医精华的执着、广博而扎实的传统文化和中医药功底,出神入化的临床疗效,让他的每个研究生都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
朱邦贤教授1978年考入卫生部中医研究院研究生班,在全国著名中医学家赵锡武教授的指导下从事中医临床(冠心病、病毒性心肌炎)研究,1982年获我国首批医学硕士学位。他先后担任过上海中医学院文献研究所副所长,老年医学研究所副所长,上海中医药杂志社社长、主编,上海中医药大学图书馆副馆长,上海中医药大学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上海中医药大学文献研究所所长,中医各家学说教研室主任,WHO ICD-11传统医学疾病分类项目中国专家组组长、中国农工党中央委员会委员、上海市委副主委,上海市政协常委等职。
学贯古今,博采各家之长
朱邦贤教授1973年开始步入中医殿堂,在牡丹江卫生学校学习和工作的5年里,先后受惠于黑龙江省和牡丹江市王德光、张有才等名老中医,王克勤、张振庭等老师的耳提面命。在当时的背境下,有着原牡丹江医学院底子的该校教职员工,经过充分的调研,坚持了中医教学必须贯彻“早临床、多临床”的方针,坚持使用中医二版教材教学,使他在初学中医时打下了比较扎实的基础。凭借前期学习和留校后3年住院医师及从事中医教学所打下的扎实基础,1978年,中医招收首批研究生,朱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北京中医学院、卫生部中医研究院联合招生的中医研究生班,成为赵锡武、方药中先生的研究生,同时承蒙任应秋、岳美中、李介鸣、董建华诸老的青睐,以及全国受邀前来授学的万友生、金寿山、潘澄廉诸老的谆谆教诲,使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中医的学术博大精深,中医的发展重在传承,中医的弘扬光大有赖于临床疗效。
中医的传承和发展离不开对历代古籍文献的挖掘整理和研究。研究生毕业后,朱师来到了上海中医学院中医文献研究所工作,除了要深入研读仲景诸书之外,更要下功夫学习唐宋金元医家的经验。在文献所“青灯黄卷”10个年头里,其逐渐知晓了训诂、校勘、善本、工具书等学问,见识了唐宋元明清历代名医大家的风范,领略了中医不同学派的优势与特长,其间更有任应秋、张灿玾、方药中、李金庸、何任、朱良春、张镜人、凌耀星、裘沛然诸老的点化,以及严世芸、王若水、朱伟常、周崇仁等诸多师友们的启迪与切磋,先后主持或主要参与编写了《中国医学珍本丛书》《中医常见病症专辑》《中国医籍字典》《中国医籍大辞典》《中医病证小方词典》等工具书,同时还汲取融合古今著名医家的学验,博采众长,临床诊疗水平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朱师在总结赵锡武先生治疗冠心病、心肌炎等经验基础上,将之凝练为宣阳通痹、心胃同治、补气养血、扶阳益阴、温通行水、补肾养筋六法;针对病毒性心肌炎急性发病的病机特征,结合庞安时天行温病治验,初起阶段以“辛温透表以散毒、寒凉清热以解毒”为主,揉合辛温宣透、甘寒凉血、苦寒清泄、补益托毒、导下泄毒、散瘀化毒诸法,再继以赵老六法,酌用辛润通脉、寒温并用诸法遣治;对糖尿病的治疗,承袭赵老消渴从肝肾、肺胃为主,重用地黄、白虎、桂枝茯苓诸剂的学验,结合河间消渴之论,施今墨亲传学人李介鸣、祝谌予诸老侧重活血及对药的经验,形成了甘寒清滋、温肝暖脾、泄浊通络诸法相参的综合治疗方法,临床疗效有所提高。
朱师还对张仲景的“汤证”体系及孙思邈“方证同条、比类相附”进行再认识,赋予“方证相对”原理以新解:“方证相对”,是指某方与某一特定病证之间所存在着的直接对应的主治关系,然而这一直接对应关系必须建筑在该方内涵的“理”与“法”之上。从中医辨证论治思维过程来分析,医生探求患者病证与所选用治疗方案的最佳匹配的过程,就是按照来自患者的各种信息反馈,根据“方证相对”原理不断修正其认识上“不够契合”的过程,就是追求“方”、“证”的最佳匹配过程;其思辨过程的正确与否,唯一的评判标准就是患者的疗效。基于“方证相对”原理,历经十多年的研究,朱师组织中医文献、中医基础、信息学研究等各领域专业人员,借助于计算机本体方法及数据关联、类聚、挖掘等分析处理技术,研发了“中医方证研究与新药开发决策服务平台”,将中医病证、病机、治法、方药等数据库群集聚在一个平台上,贯通中医“病-证-理-法-方-药”的临床逻辑,促使中医的方剂辨证、方剂配伍及其临床应用,中药新药的开发等借助于该平台所提供的中医历代文献与临床证据而获得具有科学意义的阐释,促使中药新方的研发具有千百年临床实践的支撑、更加合乎中医药学的理论范式。
桃李芬芳,甘为后学人梯
朱师以对研究生要求严格而著称,在大处着手的同时,更于细微处纠偏正讹。他始终坚持并要求学生“要么不做,要做就要用心做,而且要尽力做到最好”。他以渊博的学识、严谨的学风去感染、熏陶每位学生,有时或“当头棒喝”地进行批评教育,使诸生在警醒的同时如沐春风。朱师以其耐得住寂寞的坚持、对中医事业的挚爱,以及不倦开掘“处女地”的创新精神,来感染和提振研究生对中医的信心,增添正能量,鼓励他们迎面而上,不断去尝试攀登学术高地。
作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各家学说”重点学科建设学科带头人,朱师在学科特色、学术创新、研究方向、学科建设及高层次人才培养、研究成果融入教学内容等方面,以及对中医历代医家学说与临床经验的总结和研究方法上取得了新的进步,2016年3月“中医各家学说”重点学科通过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验收,获“十二五”全国优秀重点学科(基础)建设第一名。朱师还积极推动各家学说的教学改革,带领教研室全体老师集体开设《当代名医国手经验谈》、《传统中医药古今理论与实践的比对研究》等专为优秀本科生拓展临床思路的选修课,积极引入PBL学习法,充分激发学生自主学习的自觉性。在学科建设期间,朱师先后承担副主编、主编、主审,出版了卫生部“十二五”“十三五”《中医各家学说专论》《中医各家学说》等本科和研究生规划教材;针对国内中医各家学说研究存在分歧,在规划教材的编撰过程中,团结兄弟院校本学科同行,多次组织研讨会,对本学科建设的定位、学科基本概念及其表述等逐渐取得共识,并将先秦两汉及魏晋时期的研究成果及时融入了新教材。
2010年,他作为上海第十一届政协重点提案“上海市中医药临床领军人才培养的对策研究调研报告”的主要参与者和起草人之一,促成了将中医药临床领军人才建设纳入上海人才强市战略,由市委组织部、市科教党委、市发改委、市财政局、市人保局、市卫生局等相关部门共同制定“上海中医药临床领军人才培养项目计划”的落地。而上海的做法数年间在全国各地传播开来,为中医临床领军人才队伍的培育和壮大起到了“领军”的作用。
从2007年起,朱师曾先后担任“曙光医院中医经典研修班”指导老师,上海中医药领军人才“海上名医”研修班“中医各家学说”教学主讲导师,云南、新疆等省级中医传承和领军人才培养学习班主讲导师,上海中医药领军人才学术共同体研修班主讲导师,他那来自历代中医大家“闻所未闻”的学说理念、经典验方、名家轶闻、精彩案例,吸引着许多临床骨干步入学术殿堂,走上了中医临床领军人才的成长之路。
面向世界,打磨中医标准
人们常常用“十年磨一剑”来形容 做学问的艰难。 然而,自从朱师 2003 年 加入中医标准修订相关工作以来,先后 主要承担参与了世界卫生组织(WHO) 传统医学疾病分类体系的研究,作为首 批介入 WHO ICD11 版修订工作的中 国 专 家 代 表 团 成 员 , 朱 师 是 “WHO ICD-TCM 中国政府推荐方案”的主要 起草者,他在 WHO ICTM 专家磋商会 上据理力争,与日、韩等国专家达成了 传统医学加入 ICD11 版的相关共识;他 主 持 编 制 的 “中 国 政 府 推 荐 方 案 ”及 TCM 模板, 则成为 WHO ICTM 后续 编制的工作基础,为推动传统医学疾病 分类体系纳入 WHO ICD 家族迈出了 扎实的第一步。
2017 年中医 4 项国家标准重新修 订专家委员会成立,朱师受命担任了该 委员会的审评专家、工作委员会主任委 员,主持制定了国家标准重新修订的原 则与方案,完成了经由国家中医药管理 局、国家卫建委联合发布的《中医病证 分类与代码》《中医临床诊疗术语》 等 4 项国标新修订版在全国中医医疗机构 的推广应用。 《中医病证分类与代码: GB/T15657-2021》《中医临床诊疗术语 第 2 部分:证候:GB/T16751.2-2021》已 经于 2021 年由国家标准委正式发布, 尚余新修订版《中医临床诊疗术语 第 1 部分: 疾病》《中医临床诊疗术语 第 3 部分:治法》有待于国家标准委的最终 审定与发布。
作为中医 4 项国家标准主要起草 人之一, 朱师把中医 “病-证-理-法方-药相贯”的理念引入国家标准,不仅使其知识体系更加规范,而且还赋予了 中医监管与评估的规则体系,这是新版 国标较之原国标的最大差异,当然也是 其具有了强大的执行力。
朱师在中医传承中加以创新,既坚 持中华优秀文化与传统,又善于吸纳现 代科学技术,博采众长,默默奉献,其以 渊博的学识、严谨的学风、创新的理念、 锲而不舍的坚持,潜移默化地继续影响 着年轻一代的我辈中医人。(来源:上海中医药报,杨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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